翟哲解开外面的油布,拿起账本,一目十行看完之后,脸色阴晦,问:
“这本账还有谁看过吗?”
“没有人了!”
“我让你去查耿光的帐了吗?”
翟哲语气平静,传入宗茂的耳朵不亚于一颗惊雷。
“你自作主张停了耿光财源的事我也听说了,汉部是我说了算,还是你
说了算!”翟哲声音渐趋严厉。眼见宗茂一副委屈的神情,翟哲毫不心软,
说:“大明的事你暂时不用管了,明日出塞前往汉寨!”
“遵命!”宗茂惶恐与惊讶并存,不解都写在了脸上。翟哲从未向他发
这么大的火,言辞中全是诛心之罪,他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将要如何放置;
“退下吧!”
“是!”宗茂这才从混沌中缓过神来,逃乜似的转身拉开书房门出去,
正好看见绿莹在不远处看他,从脸上挤出勉强一笑回应,脚步跌跌撞撞离开。
待宗茂出门后,翟哲细细翻看账本,半个时辰没挪动屁股,脸色越来越
阴沉。汉部进入大明,摊子铺开,他的控制无法像塞外那般集中,这些问题
迟早会发生。在塞外,汉人为了活下去,为了不成为蒙古人的奴隶团聚在他
周围,需求简单,在大明情形就复杂了,银子是个好东西,没有几人不喜欢。但现在还没到整顿的时候,由着宗茂的性子在这里闹,别到最后让耿光的
这些年的花费全都打了水漂。他将账本合上,闭上双目,也该给耿光一记警
告了。
脑海中细细理清汉部的关系,其实其中隐忧不少,只不过这些年连续征
战掩盖了其中的问题。过了半晌翟哲才想起来宗茂最初给他呈上的塞外密信
封面上“千户大人亲启!”六个字,是左若的笔迹,他拆开信看完,立刻起身
出书房走入东厢房。
屋内烧了炭炉,温暖入春,范伊神情专注,一手拿了绸布,一手拿了细
针,绸面上鸳鸯戏水景完成了一半,自不插手商盟事务后,她让永莹教自己
女红,放下算等,拿起针线。
“我明日要出塞!”
范伊手右手一抖,在左手上刺了个小针眼,冒出一滴血珠,她将左手放
入口中,半仰脸说:“去吧!”这样的事她该习惯了。
翟哲扭头出门,在书房内连写两道命令,交由亲兵送往陈家庄。
树欲静而风不止。
塞外传来消息,清虏兵马在朵颜草原聚集兵马,重修营寨,据斥候探明
,此来朵颜草原的清虏竖立正红旗和镶红旗的旗号,约有五六千兵马。清虏
从张家口退兵后,额哲曾率察哈尔骑兵将那里烧毁,现在看来清虏想在那里
扎根了。
从辽东往归化太过遥远,除非轻骑突袭,等皇太极起大军前来,恐怕额
哲和车臣汗都已逃之天天了。但若让其在朵颜草原驻军,两天时间兵锋可直
指归化,驻军虽少,让牧民长久处于清虏的威胁下后患无穷。大汉鼎盛时期
对游牧匈奴征伐也让国力衰竭,清虏没有能力多次发动对蒙古的远征,偏师
骚扰是最合适之选。
大黑马再次走向寒冷的草原,随行有一百多人。翟哲将汉部兵马全召至
塞外,包括耿竹在内。这些人在大明呆久了,会忘记塞外的滋味。
“两红旗!那就是岳托了!还是老对手!”翟哲在马上活动筋骨,打了
这么多年交道,信心都是由胜利累积起来的。这种事果然还是要女真人自己
动手,漠东蒙古各部投靠皇太极后,入侵朝鲜可助,真到面对蒙古大汗时一
个也靠不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