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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安送走文景心,想着她方才的话,不觉心中思忖。
那成国公府如今只剩汪杨松撑着门户,盛韵虽说诞下了长孙,为汪杨松的大哥留下了一线血脉,但是也难掩国公府人丁单薄的事实,文景心若是嫁过去处境便会和她一样,首先就会面临子嗣和纳妾的事,再来汪杨松如今又参了军,常年不在府中,文景心又身体不好,不易操劳。
文夫人一心想给文景心寻个家事相当,人品贵重,又非家中长子的佳婿,想叫文景心嫁过去做个清闲太太。可若是文景心嫁了汪杨松,国公府那一摊子她却是必须得担起来的,只这些汪杨松便是再好,文夫人只怕也不会由着她。
再来,国公府那边,国公夫人原就是鼎北王府的常客,岂能不知文景心身子弱,虽不至于听信谣言真以为文景心不宜生养又克夫,但只怕也不会考虑娶她为国公府未来主母。
而且如今文景心的亲事已经不能再拖着,偏那汪杨松人又不在京城,汪杨松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是一点不知,这事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都是难成。
可慧安想着方才文景心黯淡的眸子,还有提及汪杨松说的话时她绯红的面颊,慧安心中便涌起担忧来。文景心也是个死心眼,前世她便没能得到幸福,被刘鸿那个混蛋给耽搁了,今世文景心心里已有了汪杨松,若是再嫁给其它人,只怕也万难过上好日子。
慧安想着如今自己每日甜如蜜的日子,心中更想叫文景心也能寻到幸福和快乐。她想着这些,倒是将文景心所说关元鹤被弹劾一事都扔到了九霄云外。
她快步进了书房,见关元鹤坐在案后瞧着文书,便兴冲冲地走了过去,装模作样的磨了会子墨,瞧关元鹤连眼皮都不抬,便又给他换了盏茶捧了过去。
袅袅的茶香蒸腾上去迷蒙了视线,关元鹤这才瞧向慧安,便见她挂着一脸笑意蹭了过来。
自打那日两人在书房闹了一场,他一个没收住险些在里头的罗汉床上就要了她,慧安便若受惊的小兔子连着两日一进书房就躲他躲的厉害,往日他唤她,她便过来捏个肩,端个茶,这两日却是寻遍了理由不叫他近身。故而方才听她进了屋直奔这边而来,脚步还异常急切,关元鹤便知慧安定然有事。
如今瞧她笑的讨好,便扬了扬眉接过那茶随手就放在了书案上,右臂一挥便将慧安带了过来,抱坐在了他的腿上。
慧安也不挣扎,在他腿上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揽住他的腰,窝在他的怀里,便笑着问道:“那日在雁州府马队出了事,邓帅派了汪公子前往交接事宜,你也知道侯府和国公府有些交情,我和汪家的两位小姐也是闺蜜好友,那次汪公子还托我给两位小姐带了物件回来……”
文景心总归是未嫁女,她的心思自是不能和关元鹤说的。慧安絮絮叨叨饶了半天圈子,又将汪大小姐亲事波折说了,却见关元鹤一直闭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也不知听没听她说话。
慧安一急,便推了关元鹤一把,见他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瞧来,微微挑着眉,一副等着她说正事的神情,慧安便嘟着嘴问道:“你和汪二公子熟不熟?”
关元鹤闻言瞧了慧安一眼,这才道:“想问什么?”
慧安听他这般问干脆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问道:“汪杨松这个人你瞧着如何?”
关元鹤闻言抚了抚慧安的腰,这才有些漫不经心地道:“是条汉子,打仗也有股不要命的狠劲,才两年便升到了营千总,虽是有成国公的祖荫在,但也算难得了。人也有些脑子,淮国公多次拉拢于他,他都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如今成国公府处境不好,他还能眼光放的长远,这般沉得住气,处事倒是比他老子还要沉稳老辣一些。”
慧安闻言有些郁结,抬头瞪他一眼,便道:“谁问你这些了,我是问你他……他在女色方面……之前听说他是个纨绔子,生活颇为不检点,他从了军还那样吗?”
关元鹤闻言又瞧了慧安一眼,这才道:“这我哪里知道,你倒不如去问你二哥,他们倒是常一处去吃花酒逛窑子。”
慧安闻言就蹙了眉,若是那汪杨松还是个贪恋女色的,那景心的一颗芳心岂不是托付错了人,慧安正欲再问,关元鹤却将手探进了她的衣襟,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这两年可是一次花酒都没去吃过,你怎么奖赏我……”
慧安闻言瞧向关元鹤,眉眼一弯凑上去在他下巴处落了一个轻吻,便又问道:“那你以前呢?是不是也常去逛窑子玩女人?”
这些日两人日日腻歪在一处,关元鹤对慧安的了解可谓突飞猛进,闻言心中警铃大作,只这事他还真没什么好瞒着慧安的,便点了点头,道:“不常,倒也是去过的,但也就是吃吃酒,可没玩什么女人。”
慧安便面带狐疑地瞧着关元鹤,犹自不相信在那种香艳四溢的场合,他真就能只吃吃酒,不做旁的事。可和关元鹤这几日她越发觉着关元鹤在床事上面有些过分热衷,倒像是长这么大真就没碰过女人一般,再加上两人大婚那夜他生疏的动作,又想想两年前在她闺房那回,他竟那么轻易就得到满足了。
慧安隐约倒猜到关元鹤只怕在她之前果真就从没碰过女人,这想法叫她异常高兴,可又觉得不太可能。他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又是高门大户的嫡出子,身份贵重,怎么可能从没碰过女人。
休说是关府这般门第,便是那寻常的官宦人家,男子长到他这个年纪还没开荤,说出去只怕会被怀疑性取向上有问题了。
先前慧安虽是知道关元鹤没有通房小妾,在边关也不曾养女人,但也只当关元鹤是生活自律了些,可这些日下来,他在床弟之事上表现出的食髓知味,简直有些荒唐,完全不合乎他的性子,所以慧安才觉出不对来,可她的想法却也无从证明,有时候倒想直接问问关元鹤,但又怕伤了他的面子,故而慧安听他说先前也曾去逛过窑子,但却没玩女人,便有些狐疑地又试探道。
“男人逛窑子不都叫姐儿作陪的吗?你就没叫过?”
关元鹤瞧着慧安想着彼时去窑子吃花酒的事不觉有些发愣,逛窑子自是要叫女人的,他先前虽不常到窑子去,但也曾搂过窑姐的腰吃过那么几回花酒,但也仅此而已,再多的兴致却是引起不来了。
不知为何,瞧着那些姑娘扭捏作态,冲男人们搔首弄姿,心里便是厌极,之前还曾觉着天下女子都是一般模样,嗔痴贪妒,如同蚂蝗寻主,只不知何时眼前女子便如一道盛开在枯冬原野的一抹新绿入了他的眼,不觉间已引得了他的注意。
这抹绿色入了眼,若说她和一般女子一样,或贪婪无忌,或软弱可欺,冲动莽撞或者是清高自赏、忸怩作态的话,可能他也不过瞧上两眼便任她成为了过客,可她全然出乎他的意料,每每叫他惊奇感叹,或坚韧,或隐忍,或聪慧谨慎,便是忽而尖锐冲动时也真实生动的叫人移不开眼,瞧着她一直不急不躁,坚定沉稳的迈着步子,在荆棘中寻找出路,他便由不得生出怜惜之心来。就这样那抹新绿已不知不觉在心中生了根,且扎根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