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晓红惊呼一声,也不顾里头是否凶险,眼见着若芸独自闯了进去,忙招呼其他人跟上。
若芸急急的往里走,一路行来无人,连宫人活动的声响也全无,从宫前到锦鲤回游的池塘、再到桂花飘香的院落,落霞居竟像是被人施了咒术那般安静的可怕。
若芸不敢停留,径直走到那紧闭的厅堂大门前,扭头朝着追上来的人道:“撞开。”
宫人一时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上前。
“给本宫撞开这门!”若芸挺立在门前,厉声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宫人们这才回过神,纷纷四处寻找竹竿力柱之类的东西,有几个块头大的侍卫则直接小跑着向门冲去。
谁知厅堂大门根本就是虚掩,这一冲之下豁然打开,侍卫们收不住脚,纷纷跌了进去。
莫晓晨一身绿萝锦衣、发髻高梳,含笑端坐堂中,身侧还有煮茶的小边炉烫着铜壶,她目光坚毅而平静,正视走进的若芸面不改色。
若芸狐疑之下忽然有些惊诧,不明白她这番是何用意,只在离她几步开外处站定,冷冷与她对视。
“贤妃娘娘,数月未见,您别来无恙?”莫晓晨微微一笑,欣然开口问候。
“莫昭仪设下这局、引我等前来,便知谋害皇嗣一事横竖与你的落霞居脱不开关系。只是本宫不知,是真有其事,还是打算替罪,亦或者想揭发她人?”若芸回笑,虽心下没底,但却猜了个大概,素来精明的莫昭仪如此定是有别的目的。
“都是,也都不是。”莫晓晨坦然回答,瞅了眼若芸身侧的许翠薇,缓缓道,“想必许昭容查了宫册,应知滑胎的不止胡婕妤。”
“不错,除却胡婕妤,另外还有过两人,只是她们身子孱弱,早已不在人世……”许翠薇忙道。
“都是本宫所为。”莫晓晨语出惊人,眼眸扫视着众人并无丝毫慌乱,最终看向若芸,淡笑道,“贤妃娘娘以为如何?”
一语既出,厅堂哗然,唯独若芸立在正中面不改色,不仅没有惊诧,反而陷入沉思、久站不语。
“我从未与昭仪娘娘有接触,敢问昭仪娘娘为何害我?”王涵倒是首先冷静下来,上前一步质问道。
“我并非蓄意害你,还请王修容莫要惊慌。”莫晓晨平静的回答,并无悔色,却仍是朝若芸道,“害人一说,我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对么?”
“是,我大约知道了莫昭仪你的手法。这宫中布置当初是按照莫昭仪的喜好挑选,虽毒性微量累年也不致病,但若配上季节性的香气、物件,则会骤然化成无形的毒。”若芸看着她略带萧然的目光,提了口气道,“春日的山茶,夏日混了薄荷的冰块,秋日的桂树,冬日的竹炭,亦或者那端午的香囊,应节的糕点,都有可能。嫔妃一旦怀孕,则会渐感疲惫、最终滑胎,是么?”
莫晓晨并未回答,而是面露赞许,缓缓点了点头。
“胡舒儿恃宠而骄、为祸宫中,你不等她自然滑胎,便在查看配额的时候在冰中加了点东西。而胡舒儿仗着有孕,比别人用三五倍的量,乃至她未滑胎,人已有幻觉。”若芸娓娓道来,脸色渐渐覆霜般冷下来,“只是你不知王涵有孕,那随意抹着的药,对她起了点作用。”
“本宫自从没了孩子,常常彻夜头痛、心烦气闷,那便是太医开的镇静药物,用来抹太阳穴的。”莫晓晨说着,伸出手指扣了扣脑侧。
“用多了会幻觉?!那……那胡舒儿对你……”晓红当即想通了,忙朝着若芸道,“她根本不是受了刺激,而是出现了幻觉?”
“想来,那使人兴奋的药和镇静幻听的药,表现还真有点差不多。”许翠薇想着,朝着王涵恍然道,“这冰上的幻药遇上你宫中的燃香、木香成了活血的气味,你这才不适,所以夏日过去倒又好了。”
王涵痛心疾首,万没想到眼前曾协理六宫、从不出差错的莫昭仪会来这么一手神不知鬼不觉,当即有些动气,随后咬着牙在侧坐下。
“无论用度、出入还是可疑,根本怀疑不到昭仪你。”若芸暗自握拳,语气沉沉,“只是不知,莫昭仪故意露出马脚,又这般轻易认罪,可有隐情?你为何要害皇嗣?”
莫晓晨听罢,竟然呆了呆,眼神落寞,凄然一笑:“因为本宫的孩子没了。”
“真是荒谬!”王涵拍了扶手,抚了肚子,斥道,“就因为你的孩子没了?所以就谋害他人的孩子?何况你尚年轻还能有孩子,这般布置,连你自己也会遭毒啊。”
莫晓晨斜睨了一眼脸色青白的王涵,缓缓起身,慢走两步到了若芸跟前站定,带着淡笑一字一顿:“本宫,再也不会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