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大不了老子不要了。”
彭文彬正等族兄这句话,“寨主如能放开胸襟,仍然是罗霄山里的虎王。恕小弟直言,四家山寨打仗出工不出力,要好处是就像饿极了的狼狗,全靠我们笔架山一家之力,无望攻克茨坪。”
“不打茨坪,放弃下坪撤回笔架山?”彭山康委实难断。他费了大半年的功夫,不但把在下坪里的缴获花的干净,还到贴上往日的积蓄,笔架山死难山贼两百多人,最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让他如何能忍受。
茨坪和下坪相距二十里,乡民无法安然在山贼的威胁下耕种田地。他要想腾出手来彻底压制后院,就必须放弃已经到手的下坪。
“不,”彭文彬摇头,“今日的弥勒教已不是去年的丧家之犬,我们即便回山,要击败他们也并非易事。”
“你的意思,是答应他们来下坪?”彭山康没那么多的耐性。他才不相信弥勒教军来下坪是为了协助他攻打茨坪,不知道那些人又在想玩什么花招。
多少年来,笔架山中从未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这口气一日不出,就像胸口插着一根刺。
“让他们来!”彭文彬眯着眼睛,回想这几个月有关弥勒教的密报,“寨主要对付他们,至少要让他们出现在寨主面前。他们在山里东一窝,西一窝,又有山民为内应,茂密的山林里会有无数陷阱。我猜不透郑晟为什么要来下坪,但在这里,他能耍的花招有限。”
他已确定弥勒教中是郑晟在主事,还探明周才平在武功山正是被郑晟所杀。这是个不好应付的对手,要不是站在笔架山的立场,彭文彬其实很佩服郑晟。自他掌控了弥勒教军,便让义军如鱼得水,利用山民的力量重新恢复活力。
“不管他们想玩什么花招,寨主可以等他来下坪后,调集四条狗协助,直接把他们给灭了。”
彭山康吃了一惊,看着族弟。彭文彬坦然的与他对视,长久在虎王身边耳濡目染,想出这么绝情的计策不足为奇。
“原来你们一个都不比我心软,”彭山康暗自感慨,“好,”他提起鬼头刀插在自己膝盖前的木板上,“他们一到下坪,我们立刻动手!”
“立刻动手!”彭文彬答应的干脆,“我们不能养虎为患。只要杀了郑晟和周才德,弥勒教人马上变成一盘散沙。”
深秋,北边山坡上的竹林从翠绿色变成灰绿色。
下坪和茨坪之间每日小股战斗不断,山贼正在与山民抢夺不多的粮食。他们不会亲手去收割,而是盯着去争抢乡民们收割的粮食。官兵的骑兵多,好几次以乡民为诱饵袭击山贼。双方在斗智斗勇,其实都在挠痒痒。双方都在避开正面决战,他们谁也输不起。
彭文彬回到下坪城头,四周荒芜的田地里长满了杂草。这场战争没有一个赢家,乡民们损失惨重,笔架山山寨骑虎难下。四条狗接着战争捞好处,其实收获不比往年大,还死了不少人。
而如果没有弥勒教人的鼓动,这场战争本不该发生。协助笔架山夺取下坪,好一个连环计。
“郑军师,真是大才,可惜我们是对手。”他心里暗自惋惜。这么有本事的人如果能够真心投效虎王,未来能在对付蒙古人的战争中大显身手吧。他不愿猜测郑晟重返下坪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想与他耍心眼,直接杀了他,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